水的故事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作者/程占全

为了照看果树园子，爸妈把老家就安在了山坡上。可这里离屯子大约有一里半地，吃水就得上山下去挑。为了解决吃水，爸妈在老家房后也曾打过井，可打了两丈多深遇见了大石头，放炮没放响，大伙儿害怕，就只好作罢，把打半道的井填上了。于是，我们还是日复一日地上生产队大井那里一挑一挑地往家里挑水。

打记事我就知道，我们家用水有多么困难。每天早上，妈妈烧好水，让我们洗漱，打对我们上学。每回，妈妈都是用我们洗脸剩下的水，囫囵抹了几下脸也就过去了。有时，攒多了一些，就将就着洗洗头。那时雨水大，房后有一个生产队挖的大坑，大坑里的水也能救活我们一阵，用大坑里的水，粗略的洗洗土豆、洗洗黄瓜上的泥土、简单洗洗衣服……然后再用爸爸挑来的干净水冲冲干净。冬天到了，雪也是充足的，有时都上了房，虽说冻死饿死不少“大老家雀儿”，也耽误干活、出行，可我们有水了。妈妈用大簸箕端来了雪，放在大锅里，架起劈柴，化雪成水，最起码的做猪食是不成问题的。

离我们最近的井，就在生产队院内，就是超近走也得有一里多地。每天，爸爸去生产队干活儿，都得挑一副洋桶，晌午收工回家吃饭，挑回一挑水，下午仍然这样。一年下来，如果没有特殊事情，天天如此，从未间断。有时家里来客人，吃饭的人一多，爸爸就要多挑几挑，用大皮缸装着备用。春天来了，到了栽秧棵的时候了，茄子、辣椒、西红柿……家里人口多，哪样都得栽点。每年栽秧棵，我们全家齐上阵，爸爸和哥哥负责挑水，我们负责插秧苗、封垵子，一忙就是一小天儿。大伙儿干的热火朝天，怀里就倔强地揣美食的憧憬和希望。中午，妈妈特意包了些大包子，犒劳大伙儿。大伙谁都舍不得，总是先让挑水的爸爸哥哥先吃、吃饱。我们是想象得到，挑了一桃子水，还要走上坡路，半天下来，这十几挑儿，他们得有多累呀！

等到土地承包到了个人家，我们家里也养起了毛驴、栓起了小车，爸爸又求人焊了个小铁桶，我们就用毛驴车到屯子里去拉水。这下可省老劲了，爸爸终于可以扔掉挑了多年的水桶扁担了。爸爸把那驴训练得有来道去的，就是听话。赶上栽地瓜、浇园子，我就把毛驴车轰到生产队大井旁，用辘轳提水灌满小水桶，然后把毛驴领上道，拍几下驴屁股，那驴于是就稳稳地顺着弯弯的土路径直把水车拉倒家门口。爸爸和哥哥在那里等候着，停好水车，呼呼地卸起水来……卸完水，爸爸又把毛驴领上道，拍几下驴屁股，毛驴就拉着水车稳稳地拐弯抹角来到我的面前，等着我灌满水桶，再悠悠地拉回去！

我又踏上当年老家的这片热土。可如今，老家的所在已见了那成片成片的果树，供我们吃菜的园田地，种植着大棚草莓，机电井早已在这里落地生根，西沟和焦家窝堡山坡上竟打出好几眼成天成宿抽不干的井，近二年，还种上了网络直销快货“金谷香”！生产队的老井还在那里，静静地守候着家乡父老，承载着岁月的沧桑。一方水土养一方人，老家的这一方水土，成年累月呵护滋养着家乡的父老、呵护着家乡的幸福生活，绵延不绝……